写文推歌,贪酒好色

不周山-2

       颛顼拈起一片又一片的薄玉,小心地补在长郦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每一分每一寸,细细研磨,量了再量,比了再比,斟酌了再斟酌。

    “天帝,”蓐收不禁站出,恳切地说道,“让臣来修补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颛顼轻轻吹去玉屑,在眼前仔细端详,挑剔瑕疵,直到确认它完美无缺了,才欣慰一笑。

       他用霓锋在手臂上划出深深的伤口,再将玉片蘸取新鲜血液,赶在它几乎立刻干涸消失之前,作为粘合,修补长郦。

       伤口迅速愈合,割开的皮肤完好如初,与此同时,玉片在长郦身上也瞬时长好,光洁如新。

       长郦残损的肉身需要多少片泽玉,颛顼就要割自己多少刀。

       颛顼始终认为,长郦是天地灵秀汇聚,平庸如同昌意夫妇绝非她造主,他不认为谁会有能耐复原出长郦原本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自己甚至都难当此任,但这是他勉强能信任的唯一人选。

       他信任自己对她的记忆。

       那记忆来源于此生每一次深深的凝望,每一次欣赏她美丽时满足的叹息,那些记忆存在脑中,留在心里,附着在手指上,嘴唇上。

       他闭着眼睛静静回味温习,肩颈的那一条弧线多么优美,肤色多么匀净光洁。

       手中的玉料被他捂得温热生香。

    “天帝,”江疑的声音微微发颤,“让臣来修补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颛顼抬起头,发现殿下站满了上仙,个个静默肃穆。

    “是啊,”他点点头,“时间是很久了,没有什么事你们也不用留着了,都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天帝要保重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颛顼笑着摆摆手,“我是最会保重自己的。”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,吩咐道,“禺强,你去把沧水的水脉调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禺强看了看用尽方法续命却仍气若游丝的长郦,欲说还休。

       他知道颛顼想要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用最圣洁的沧脉来涤清长郦身上的妖秽和死气,不知要比把洛晶喂食给她强多少倍。

       但这样一来,世间就再不会有沧水,颛顼即将毫不吝惜地毁掉人间仅存的一个福地。

       从此沧水尽竭,大地空留一条深深的疤痕。

       禺强张了张嘴,终于默默退下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!”颛顼开了口,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。

    “把江本跟河胚也一并调来,”颛顼笑笑,“看着共工四处为民讠青愿的份上不妨许他一些。”他看着愣在原地的禺强,温和地说,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既然你那么关心你的民众,那我怎么好不助你一臂之力呢?

 

    “白朋!”共工伏在在岸边急切地大叫,“白朋白朋!!”

       九尺长的金鲤跃出水面幻化成人形。白朋凌波而立,脸上的表情半是同情半是奚落。

    “她到底是谁?”共工拧起长眉,“为什么颛顼会认识她?”

       白朋叹息着摇头:“我早说过,你不该再见她。”

    “长郦是什么人?她到底是谁?!”

       他的双目变得血红,绝望、痛苦,如同困兽。

       困于情网,陷于情海。

       痴人。

       三尺红尘呛得他呼吸沉沦。

    “她是谁?共工,她能是谁,她是长郦。”幸灾乐祸和怜悯的情绪在白朋的声音中纠缠不清,“她是你最不能希冀的长郦,是昌意和昌仆的女儿。

    “她是你宿敌的同胞,是颛顼的妹妹。

    “颛顼的命是长郦给的,他爱长郦胜过一切。”白朋说出的话似乎是从蓬莱飘至,呓语一样的涣散又萦绕不绝,“颛顼生性暴戾乖张,轩辕大帝曾将他囚于北冥,青阳君一向不满颛顼,想趁此了结祸害,但是被长郦知道了。

    “她设计杀了青阳君,救出颛顼。但她手上却沾了亲族的血,因此被剥夺了神祇荣胄。共工,长郦没有不死之身,为了你的洛晶,她当真搭上了一条命——当然,颛顼会不惜一切地将她救活,可是你有没有想过,她从此以后会有多恨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共工站在岸上,定定地看着白朋。

    “是,我知道,只要把洛晶喂给她,她就不会死。”共工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如南辰北斗。他什么也不否认。他用眼睛告诉白朋:是的,我没把洛晶给她,是我辜负了长郦,我不是不难过,但是我不后悔。

    “这回你激怒了她。我早说过,共工,她绝非善类。她既然有本事杀了玄嚣就足以证明一切。”白朋重新化身成九尺金鲤,“不要忘了,你与颛顼势如水火,她只要向颛顼透露一点,三苗和驩兜的秘密布置就土崩瓦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鲤鱼将恐惧的猜想留给共工,随即隐入水中,并向深处潜去。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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